Monday, January 25, 2010

感受生活:媒介里的世界与我眼里的真世界

来美国前,我对美国的认知基本来自媒介。主要印象是美国是个富裕的国家,人均收入高。记得当时被学校录取为拿TA(助教)的研究生,第一学期每月工资是850美元,在92年的中国,觉得自己将是难以想象的富裕,钱多得不知该怎么花。另一个对美国或者说西方的设想是到处都是高楼大厦,非常先进。如今回过头来看,把高楼大厦当成先进的标志,实在是土得很。至于当时对美国的其他印象,就不太好了:犯罪率高,很多凶杀抢劫案,环境污染,因为工业化程度高,这些印象来自新闻报道,西方警匪片和一些科教纪录片;再进一步对西方的假设是西方是资本主义社会,冷酷无情,大鱼吃小鱼,人与人之间关系疏远,这个印象既来自共产党宣传,也来自当时读过的一些西方小说。

从飞到美国的第一天起,我对美国的不少先见就开始破灭。首先美国环境保护得很好,到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很快又发现,美国高楼大厦少而又少,人们住的是一层楼的小洋房,商店饭店则大多是四四方方外表平常的一两层楼水泥建筑,不过室内都装修的非常舒适整洁有品位,地面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都很干净。至于凶杀抢劫,虽然电视里常常报道,现实生活中却似乎感觉非常安全。我当时租了一间位于后院的独立进出小屋,但我的房东老太太告诉我,她的房门钥匙放在门口蹭脚的垫子下面,万一她不在家,我需要进她房子洗衣服,可以自己拿钥匙开门。环顾四周,家家户户都有玻璃门和大片的玻璃窗,从没见任何人家装防盗铁栏杆。到美国后,逛商店再没有小心护卫钱包的习惯,这个习惯后来到墨西哥玩吃了亏,第一天就在街上被人掏了包,损失上百美元。记得我在美国的第一副太阳镜,被我丢了无数次,每次都找回来,不是几天后还在我忘了拿的地方,就是去电影院或商店的寻物处一问,果然有人捡了交到寻物处。当然在美国久了,还是知道有些地方不安全,要避免去,电视里报道的罪案,不管是凶杀,抢劫,还是偷盗都是事实,只不过落到你头上的几率低罢了。

美国给我的最大意外是美国人远不是冷酷无情。美国人为人热情礼貌,乐于帮助素不相识的路人,接人待物时远比中国人敏感,一般不做锦上添花的事,而是更愿意雪中送炭,对弱势者普遍怀有同情心。美国人最令我喜欢的一点是他们有价值观,有理念,为人处世有原则,相比之下,远比中国人有灵魂有道德。当然有原则的结果是美国人不轻易喜欢一个人,不容易交朋友,虽然口头上热情礼貌,轻易给人好听的言辞,但要他们真正尊敬你,喜欢你,你必须不断用自己的言行来证明自己。

我前面举的例子,大多是比较以前在中国时,从媒介里了解的美国,与我在现实中感受到的美国的差异。有些人也许会说,中国媒介没有言论自由,西方媒介言论自由,所以西方媒介反映的应该是社会的现实。真是这样吗?回中国看新闻,我心想,如果从新闻媒介上判断一个社会的好坏,结论会是中国比西方好得多。看中国政府多关心民众,看中国形势怎样越来越好,而中国人都知道这些都不过是假话套话,中国远没有中国新闻里说的那么好。西方呢?正好相反,西方的新闻不是这里凶杀,就是那里闹灾,几乎没有什么好消息,而现实中的西方远没有新闻里那么糟。有些中国人抱怨CCTV新闻联播三部曲,最后一部总是世界上其他国家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其实不是CCTV故意这样报道,而是这些所谓国际新闻一般来自西方媒介。在西方媒介看来坏消息才是新闻,好消息就太平常没有新闻价值了。我认识不少美国人不读报纸不看电视,因为他们对媒介充满了不信任,厌恶媒介追寻坏消息的风格。我一直保持着每天读当地报纸的习惯,有一次一位美国朋友看到我在读报纸,调侃地问我,有什么好消息吗?不过,我认为他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首先,当坏消息稀奇,是新闻时,说明社会上坏消息少,比好消息稀奇是新闻好。第二在美国,记者的工作并不仅仅是一个养家糊口的工作,而是有使命感的,虽然美国记者远不是完美的人,潜意识中不少人有着追求刺激,追求名誉的私心,但多多少少怀有为社会服务为社会除恶的理想。而正是他们对坏消息的穷追不舍,使得不少坏现象在美国难以立足。对西方社会的不断进步,西方媒介有着不可没灭的功劳。当然我在读报看电视的同时,心里明白西方虽然言论自由,记者大多有社会责任感,但不能因此保证西方媒介百分之百公正真实。西方人也是人,不是神,不可避免会犯错误。西方媒介有些人为证实自己的观点,不惜夸大其辞,操纵事实,有时甚至歪曲事实。比如美国著名的电影人Michael Moore批评起美国来常常走极端,有一次在一个美国电视节目中为证明美国人比其他国家人蠢,从观众中任意挑选了一个美国观众,一个加拿大观众,然后向美国观众问谁是加拿大总理,向加拿大观众问谁是美国总统,结果当然是美国观众不知谁是加拿大总理,而加拿大观众知道谁是美国总统,他以此来证明美国人比加拿大人蠢。问题是,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人都知道美国总统,而除了加拿大人没有几个人会知道加拿大总理,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公平的竞赛。所以像中国那样被政府控制操纵的媒介固然充满了谎言,就算相对自由公正真实的西方媒介,也不是句句是真话,在任何社会中都需要学会独立思考。当电视上充斥着坏消息时,并不等于世界末日的到来,而当新闻里报道你所在城市里有很多乐于助人的英雄时,也不等于你周围的人个个是好人。

再说说西方的电影电视,记得电影“贫民窟百万富翁(Slum Dog Millionaire)”出来后,有人抱怨不符合印度现实,不少美国人对此不以为然,说“That is Hollywood, What do you think?”,言下之意是说好莱坞电影,能当真吗?我在美国生活了十几年,以切身体会渐渐认同我第一年来美国时一位美国同学给我上的第一课:真正的美国与好莱坞电影里的美国不是一回事。电影电视为追求娱乐刺激,常常夸大变形现实,美国人大多不会把艺术与现实混为一谈,看电影电视追求的是娱乐,并不当真。当然孩子有时分不清电影与现实,所以美国电影有分级制。另一个我切身的例子是记得以前在中国时看过一个美国现代笑剧(sitcom),我注意到电视剧里,白人与白人成双成对,黑人则与黑人成双成对,界限非常分明,不知为何我对此印象深刻,得出美国种族间不通婚的结论。来美国后,发现白人男士对中国女孩有兴趣,感觉非常意外。后来才知道,过去的好莱坞银幕上,不同种族间不能相吻,就算在今天的电影电视中,甚至商业广告中,虽然时而会出现一两对不同种族间情侣,但美国娱乐界包括好莱坞,白人吻白人,黑人吻黑人的不成文规则到今天据说还多多少少存在着。现实生活中,人们对不同种族间的通婚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尤其在加州,大街上公园里不同种族情侣牵手相吻,没有人会侧目。

Friday, January 15, 2010

旧文新发:巴黎, 巴黎

“巴黎, 巴黎”是一本书的名字, 我虽然没有读过这本书, 但喜欢这个书名, 拿来做这篇游记的题名.

我因为仍拿中国护照, 去法国必须有去欧洲共和体的签证. 法国使馆的网站注明申请签证一定要有国际医疗保险的证明. 我的医疗保险是PPO, 公司人事处告诉我保险含盖世界各地. 我便带着医疗保险证及其它所需证件前去旧金山法国使馆申请签证, 结果连门都没让进, 说是要公司以书信方式特别写下保险含盖世界各国的文字. 结果为了签证跑了两趟旧金山, 好在签证一小时内就签好, 不用再跑第三趟.

庞大的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布局不是那么直接了当, 乘客们下了飞机, 很多人显得困惑, 不知该在哪排队. 原以为到了欧洲, 一定满眼白人, 可机场人群中却见很多黑人. 后来才知如今的法国有许多前殖民地来的北非移民, 已很多元化, 不再是清一色欧洲白人. 过海关时, 机场海关的官员查看着我的护照和其它文件, 问我:”Do you have money?”, 我没听清, 便问:”Excuse me?”, 他又重复了一遍:”Do you have money?”(你有钱吗?), 我有点不相信他这样问我, 心里很不快, 再说签证时不是已经要了银行证明嘛, 便详装不理解, 答说”什么钱, 欧元吗? 我没带欧元”(我当时确实一分欧元也还没换). 官员看看我, 不再提问, 把我的证件前前后后看了个仔细, 才放我过关.

二月的巴黎, 气温比我想象的要暖, 可天气阴沉, 树木只剩下枯枝, 整个城市的基调显得颇为灰暗. 街上的行人大多裹着长外套, 行色匆匆, 不知为什么, 让我想起了上海.

去巴黎前, 一想起巴黎, 首先印入脑海的就是艾菲尔铁塔。到了巴黎, 把行李在旅馆放下, 便坐地铁去艾菲尔铁塔. 出了地铁站, 转过几条街, 巨大的艾菲尔铁塔赫然出现在眼前(右图),我的第一个感觉是: 这是一个沉重, 灰黑的金属物! 比照片上要显得巨大, 笨重很多. 说实话, 不觉得美. 后来不知在哪儿读到说, 有些巴黎人认为艾菲尔铁塔是巴黎最丑的建筑, 心里不禁暗暗赞同.

不过我很喜欢塞纳河(左图). 漫步塞纳河两岸, 两边是无数的历史,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最喜欢岸边卖画的小摊, 在塞纳河畔浏览艺术画品, 正是我心目中巴黎的景色. 只可惜我们行程匆忙, 没有时间细细品味.

去巴黎不去卢浮宫说不过去, 可卢浮宫收藏巨大, 进门后真不知从哪儿看起. 再说其中的许多收藏品为具有历史意义的艺术品, 作为艺术品来欣赏, 未必符合现代人的口味. 比如许多达芬奇时代, 或更早期的意大利名画, 在世界艺术史上, 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可在现代的我看来, 色彩太暗, 主题又过于沉重. 倒是在塞纳河对面的奥塞美术馆让我更喜欢, 馆内展出的许多著名印象派画家的作品使我留连忘返.

我们从旧金山到巴黎乘坐的是法航, 飞机上的两餐食品让我第一次尝到了法国餐的美味. 在法国逗留的七天, 我们每天晚餐都是去法式餐馆吃, 尝遍了各式法国名菜, 从我最喜爱的煎鸭腿, 到酱鸭, 鹅肝, 小牛肉, 蛙腿, 蜗牛, 样样味道鲜美. 我向来爱尝试各国菜肴, 湾区得天独厚的条件, 使我有机会尝到世界各地的口味, 象泰国菜, 新家坡菜, 意大利菜等等, 都是我喜爱的. 不过如果天天只能吃一种菜, 我可以天天吃中国菜, 其它菜让我天天吃就受不了. 到了法国, 发现法国菜我也可以天天吃, 不会怀念中国菜, 如果我能付得起的话. 这里特别要强调如果能付得起, 因为法式餐馆价钱一般较贵, 一道正餐一般二十几欧元. 第一个晚上, 侍者问要什么饮料, 我们回答说要水, 结果上来一瓶玻璃瓶装的矿泉水, 五个欧元. 以后每晚我们改要葡萄酒, 也是五个欧元, 只是是一杯, 而不是一瓶罢了. 法国葡萄酒与加洲葡萄酒相比, 较软, 很合我口味. 很多巴黎餐馆七点以后才开始上晚餐, 七点以前只上酒. 我们白天走了一天, 每次到餐馆时已是饥肠辘辘, 等不及正餐, 常常还要点一个开胃菜, 一晚上的买单, 最少时每人三十几欧元, 大多是每人四十几欧元. 而且法国菜量少, 我们每天都是吃到把酱汁都吃完, 一是因为味道好, 二也是量实在不大.

走在巴黎的街上, 常见路人手中拿着一根两尺长的细面包. 后来我发现这种面包非常好吃, 中间夹些火腿片, 生菜, 及酱汁做成三明治, 作午餐又快又好吃. 法国还有一种独特的小吃叫”Crepe”, 是一种中间夹馅的煎薄饼. 在美国一般夹甜馅, 当甜点吃. 在法国, 有许多专门卖”Crepe”的店, 中间夹的馅有十几到二十几个品种, 可甜可咸, 我最喜欢的是熏三文鱼加乳奶酪, 是午餐美食.

巴黎分成二十个区(Arrondissement). 我们住的旅馆在著名的第五区, 是所谓的拉丁区. 旅馆位于Rue Bertholle街上一座五六层高的古旧长建筑的一角. 旅馆内的电梯小到带行李箱的话, 一次只能上一个人. 房间也是无比窄小, 洗手间内的淋浴喷头叫人来修以后才工作正常. 白天在旅馆门口柜台上值班的中年胖女士英语说得挺流利, 只是每天进出, 从来不给笑脸. 旅馆每天供应的早餐倒是格外丰富, 有我喜欢的牛角面包(croissant), 煎粉肠, 酸奶, 桔子汁, 等等, 丰盛又好吃. 后来我们去尼斯, 住的旅馆档次低一些, 早餐就只有面包牛奶加咖啡了. 这个旅馆最好的一点是它的地段, 每天早上出门去地铁站, 一路街道及两边的建筑古老而有文化气息, 给人一种感受巴黎生活的感觉. 从旅馆去著名的古老街市Rue Mouffetard只需十分钟. Rue Mouffetard是巴黎最古老的街市(左图), 街上布满了一家家专卖奶酪, 海鲜, 烤面包, 葡萄酒等等的小店. 街的尽头是圣米达德(St. Medard)教堂. 教堂前的空地每周日都开卖水果的露天市场.

去巴黎前就曾被警告巴黎小偷很多. 自从在巴黎下了飞机, 我天天将我的小包在胳肢窝下夹得紧紧的. 结果还是防不胜防, 被偷了一回. 我们住的旅馆, 每个房间内备有一个小小的保险箱, 登记房间时值班告诉我们应该随时将护照和钱物锁在保险箱内. 我们大意了, 没有照办. 一天早上去餐厅吃早餐, 我将我的小包留在了床上. 路过柜台时又犯了第二个错误, 将房门钥匙留给了柜台值班. 吃完早饭, 在柜台取了钥匙回房间, 却发现房间门半掩着. 我赶紧进屋查看, 小包还在. 打开钱夹, 谢天谢地, 只少了五十欧元现金, 护照和信用卡都还在. 这位小偷还算是手下留情. 我们去柜台问谁拿了我们的钥匙, 柜台的胖女士一口咬定是我记错了, 说旅馆从没出过这样的事. 把我气得不行, 如果真没出过这样的事, 为什么又要设置保险箱呢.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 算是丢小财上一堂课吧. 以后我们天天将护照和值钱的物品锁在保险箱内.

巴黎的街道大多不沿东西南北走向, 而是以一点为中心, 六七条街向各个角度散发. 最有代表性的是凯旋门, 有十二条街以凯旋门为起点, 向各个方向散开, 其中一条就是著名的香榭丽大街(左图), 街与街之间的夹角因此常常是三角形, 沿夹角而建的楼房也就顺街建成三角形的房屋, 成为巴黎一道独特的街景. 巴黎大多餐馆有沿街的户外座位, 不过二月仍是这里的冬天, 天气阴冷, 户外座位空无一人. 只有在宽敞的香榭丽大街上, 餐馆在户外座位上搭上透明的大塑料帐篷, 使顾客在冬天也能享受户外座位. 夜晚坐在帐篷内的户外座位上, 品尝精美的法式菜肴, 看香榭丽大街上人群来来去去, 与美国城市大街上寂静的夜景很不相同.

在美国住久了, 对美国人阳光, 自来熟的个性习惯到视而不见. 我们在法国期间, 不管是旅馆柜台还是餐馆侍者, 或是地铁售票员, 除偶尔碰到一两个开心幽默的, 大多数是一副公事公办甚至阴沉的面孔. 七天后当我们在巴黎飞往旧金山的飞机上刚刚坐下, 一群穿T桖, 大声嚷嚷的美国人满不在乎地从我们身旁的过道上走过, 我的脸上不禁浮出笑意, 心里期盼着离开阴沉沉的法国, 回到阳光灿烂的加立福尼亚.

Monday, January 4, 2010

答读者:互联网对中国人素质的影响

上次写“中国教育的误区”后,一位在大陆读过大学的香港读者留言说:

至於內地洗腦式的文科教育,我因為在內地唸大學亦曾身受,因為"思想不正確"(並沒有政治含意,不過是關於一個寓言故事:啄木鳥和樹的看法,港澳生為文時都不肯千篇一律地讚揚啄木鳥罷了),功課和後來的考試幾乎被壓至不及格的境地。
是呵,難怪內地的人才都唸理科,上至胡溫,下至諸君。
博主此文一針見血,分析非常精闢,厲害!很想有機會探討互聯網的空間對中國人質素的貢獻,未知見解獨到的博主有什麼意見?
人的質素,有制度和環境的影響,單光改變制度,也未必有很大的功效,所以得由不同角度的言論撞擊開始,讓人由虛擬世界的激烈二元論走向更理性平和,更易容納多元。當然,互聯網每一位發言者都相對平等的特性,亦可產生一種互動。開放性言論和開放性心靈大概可藉此培養?
很喜歡博主博文的大部分觀點,從生活上溝通,表達角度,不以俯視角度對付網友,正是一種民主的實踐吧?
我在这里回应这位读者来谈谈我对互联网对中国人素质的影响的看法。

互联网给人类社会带来的冲击,其好处和坏处可以当成一门社会科学来研究,西方一定已经有不少人在研究。互联网给对话带来的便利无容置疑,在美国,香港,大陆的人,可以跨越时空天空对话,思维的交流冲撞变得很容易很经常。读别人的博客使我受到很多启发,很多以前没有思考的问题现在会去问为什么,以前没有置疑的观点现在会去怀疑。我自己写博客后,思维清楚了很多,过去很多模模糊糊的概念变得清晰。还有像这样在互联网上的对话也使对话的机会和对话的群体比起没有互联网之前扩大了无数倍,使人们有更多的机会来谈论思想。置于互联网对中国人素质提高的作用,我认为只能说有一定的作用。对知识分子或精英作用比较大些,尤其是在中国这样一个主流媒介没有言论自由的环境下,对那些主动去寻找新思维的人,互联网给他们提供了与主流媒介不同的声音,使他们当中很多人有机会开始从共产党的洗脑教育中走出来。但要提高绝大多数中国人的素质,中国的教育不改革,单靠互联网是远远不够的。很多居住在西方的中国人,在西方这样一个言论开放的社会里生活了十几甚至二三十几年,他们的思想却仍然停留在共产党的洗脑教育水平上。对很多人来讲,幼年的教育是定型的教育,很多人离开学校后,就不再接受任何新思维。所以中国学校里到今天仍然在进行的共产党洗脑式的文科教育还在损害着中国下一代人的素质。

另外互联网上的信息是零碎分散的,并不能做多少系统性的思想发展工作。中国的社会科学,政治科学,甚至历史,文学等等人文科学都被用来为共产党宣传服务,这就意味着中国大量的人才物力没有被用来真正系统地发展中国的人文科学。中国在人文思想上的落后在我看来一时仍看不到尽头。

我同意这位读者说的,“單光改變制度,未必有很大的功效”。不是说一实现民主制度,一切就万事大吉,中国立刻就好了。思想的进步,政治的进步都是一个逐渐的过程。台湾政治刚民主时,不是常有议员争论到打架吗?现在台湾议员的打架风是否少了很多呢(至少我在西方没有看到报道了)?这就是一个民主从幼稚走向成熟的见证。不要指望中国立即像西方一样成熟,西方民主也是一条不断学习不断进步逐渐成熟的道路。但自由民主的制度是进步的起点,公民的思维水平需要有一个言论自由的环境才能得到提高,公民的社会责任感需要有一个公民可以参与的体制才会真正建立。确实中国哪怕制度没有做根本改变,能够容许言论自由,人的素质就会有很大的改变。问题可能是言论一自由,中国人就会变得不能忍受目前的中国制度;中国政府要维持目前这个制度就不肯开放言论自由。所以制度的改变与言论自由是相互并存的。

我是工科出身,没有读过什么深奥的大著。来美国前思想水平与大部分中国人没有什么大区别,不知不觉接受了很多共产党的洗脑教育,对民主自由没兴趣。但我与很多人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没有停止思考。今天我成为民主自由的坚信者,完全是来美国后潜移默化,生活中一点点体味出来的。这恐怕是为什么我的博文是从“生活上溝通”。